【角徵】龙灯
ooc预警
骨科嗑得我神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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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尚角低头端详着女子递到面前的薄胎瓷碗,芊芊素手比那碗上的釉色还要白上几分,指尖似乎是被尚且温热的药粥烫着了,泛着一层浅浅的红。
如此细嫩的一双手,一定不会舞刀弄剑,一定也不是久于庖厨,看起来就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有时候看她表演也很有趣,上官浅看似温和无害,其实,连那手腕的曲线都是已经练习过千百遍的角度,柔媚又动人。
宫尚角并不着急接过来,任她将那粥碗捧在自己面前,似乎只是随口的一句赞扬。
“你的手很稳。”
“家里世代行医,”上官浅微微垂下眼睛,似乎陷入经年回忆当中,“我幼时父亲就与我说过,药材重量,差之分毫,可能就是别人的生死性命。”
宫尚角一笑,并不顺着她的话继续说下去,出入令牌已经给她了,徵宫医馆有得是珍稀药材,既是家中世代行医,便不会让自己的“风寒发热”持续这样久,似乎无药可救。
而除了施针抓药,还有其他的也需要有一双很稳的手。
比如拿剑学武,比如制毒暗器。
这并不足为奇,也称不得天才,他见过比上官浅手更稳的人,甚至比她年纪更小。
今日是上元节,一年里只此一日,他为自己在这里和一个细作虚以委蛇而感到惋惜,宫门内向来是不过这些节日的,可山门之外在这样的日子里一贯十分热闹。
街市的吵闹声似乎都能随着无孔不入的风传入清静避世的旧尘山谷中,连绵成片的各色花灯彩光闪烁,远远望去热闹非常。
出门在外时也偶尔能碰到这样的节日,宫尚角站在纷乱红尘,看着人间的火树银花时,也难免有一时半刻的恍惚。
来往行人成双入对,或选花灯,或猜灯谜,往来欢笑,形影成双,映着月色与灯火嬉笑游赏,好不快活……
确是美景,只不过他孤身一人,难免无趣,只好掏出银两来包下街边的一整个摊子的花灯作为礼物带回去,聊作宽慰。
宫尚角微不可查的往徵宫的方向望去一眼,远徵弟弟还不满十七岁,少年心性,原该还是个爱热闹的年纪,不知道他今夜又该去哪里独自消磨。
他不似公子羽那般任性妄为罔顾家规,不分轻重缓急的只知道往宫门之外跑,往年总是天一黑便早早的提着花灯来找他。
可惜今夜角宫戒严,宫尚角注定是没办法陪他一起过上元节了。
再等两年,再等两年远徵弟弟也就满二十岁了,弱冠之后便可以随他一起出了宫门去看看。
宫尚角觉得时间果真难熬,却又无可避免的因为这望而可及的未来而微微弯起了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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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知道徵宫的宫主是个制毒奇才,宫远徵对着各种毒虫药材如数家珍,研究暗器也是各中好手,可惜实在没有什么做手工的天分。
徵宫所有的下人都知道自家主人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做了一盏歪歪扭扭的龙灯。
也人人都知道,宫家兄弟关系好,那龙灯是给宫二先生的。
宫远徵为了做一盏哥哥生肖的龙灯,缠绕骨架时废了多少根龙骨,又扯断了多少根麻绳已经数不清楚,连手指上都是伤痕累累。
现如今这成果虽然看上去不太尽如人意,但谁也舍不得令他的这番心意白费。
若是有谁说一句不好,他肯定是要拆了重做的,徵公子年纪小,平日里就跟宫二先生关系最好,给哥哥的东西一向都是要最好的。
可惜那让他费尽心思的龙灯仍旧看不出半点威风凶猛,倒像是只煮熟的虾子,颇有几分憨态可掬的意思。
谁也没想到,宫远徵回来的这样早。
之前的这种日子里,徵宫的下人们都是待他出去后便早早闩上宫门的,徵公子去了角宫,宫二先生给他安排的寝殿比徵宫的都舒适宽敞,那边有卧榻有哥哥,宫远徵晚上是不回来的。
他手上没拿那盏花灯,下人们猜测着是被宫二先生嫌弃了丑,徵公子一怒之下才丢了花灯跑回来,眼眶都红了一圈。
回来的这样早,看来是饭也没有吃,宫远徵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医馆里,下人们正不知要不要给他传膳,便见他突然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在角宫的时候忍住了,但在回徵宫的路上,宫远徵还是没忍住掉了两滴眼泪,哥哥如今也要娶妻了,那山谷外面来的新娘也不知道有哪里好。
虽然漂亮,说话也比他茶,但那能比得上自己和哥哥这么多年的情分吗!
原先有朗弟弟,如今又有了上官浅,哥哥和她共度良宵闲话家常的时候,还记不记得往年的每一个上元节都是他们一起过的?
他从不敢奢求自己在哥哥心中能拥有最重要的位置,也不敢把隐秘卑鄙的爱宣之于口,小心翼翼的说一句:哥对我真好,已经是他勇气的极限。
能以弟弟的身份陪在宫尚角的身边,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期望了。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连这一点小小的期盼都不能被满足?
而且那女人明明就很有问题,分明武功也不弱,却装作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在宫尚角面前,还总是偷听他和哥哥说话。
宫远徵愤愤的从怀中掏出两份药方,好像把那两张纸当做和他抢哥哥的上官浅来瞧,不盯出个洞来不肯罢休。
只是……
刚才只顾研究这两张药方有没有什么不妥,可却忘了这些药材分着看似毫无联系,若将它们混在一起,却可以从中拼出一副极其阴邪的剧毒。
上官浅每顿饭都要“献丑”,昨日哥哥伤心,她在殿中陪了那么久,今日哥哥又和她一起过节,必不会多加防范,保不齐她又要将什么东西端上角宫的饭桌。
哥!
宫远徵心中猛跳,连那两页能作为证据的纸也来不及抓就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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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宫今夜很美,廊边两侧为了这难得的节日点了无数灯笼,延绵一路。
宫尚角接过碗时无意蹭到了上官浅的手指,温度比碗壁还要高些,看来这女人的毒还没解开,想必仍旧不会善罢甘休,早晚有一天会露出破绽来。
他觉得有趣,把细作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她们表演都很有趣,上官浅是,云为衫也是。
不过云为衫的表演不如上官浅好看,宫子羽那个蠢货被女人哄得找不着北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看了来气,还是远徵弟弟和上官浅斗嘴吃瘪时可爱。
他想着不知道远徵弟弟有没有听自己的侍卫的话去哨塔看灯,那边位置正合适。若是他肯再回头看一看,或许会发现角宫也被灯火勾勒出了同往日不一样的景色。
本来是羽宫负责宫门安全,今夜宫尚角特意替换成了自己人,一则每逢节日人员混杂,他实在对羽宫那边的能力不能放心,二则私心作祟,可以给远徵弟弟开个后门。
远徵弟弟口舌上不饶人,却其实是个循规蹈矩的性子,不用他教,出格的事也是不肯做的,不曾跑进禁地,也不曾偷溜出宫门,乖得很。(这里宫二开滤镜了,八百米那种,弟弟只有他举例的这种没做过)
哨塔位置至高,距离又近,比山顶更为合适,能看到天空圆月高悬,人间各色灯火连绵,一定能弥补些今夜两人不能一起过节的遗憾。
想着他大概能看到很美的夜景,宫尚角微笑着将碗递到唇边。
就在此时,异变徒生!
“锵——”
黑暗中疾射出一枚暗器击碎宫尚角手中的瓷碗,劲风吹动鬓发,随着一声锐响,瓷器在他眼前片片碎裂。
角宫守卫竟然也如此不济,被人暗算几乎叫他一瞬间怒从心生,多年江湖生涯刀口舔血,宫尚角反应极快,摸起坠落在桌上的瓷碗碎片便反掷了回去。
宫尚角的武功难逢敌手,毫不留力的悍然一击何其凌厉,原本还在前扑的人立即止住了去势,裹着内力的碎片将人当胸撞出,锋利的碎瓷片生生切进了来人的胸口!
哥……
宫远徵生怕来迟一步哥哥遭遇不测,跑得胸腔内一片涨痛,五脏六腑都像要炸开了,嗓子干涩无比,几乎沁出了血味。
往日里伶牙俐齿,能怼翻公子羽的人此时急的一个音也发不出,本能的摸出腰间的暗器掷了过去。
哥不要喝,粥里有毒。
“远徵!”
转过身来才看清来人,宫尚角瞳孔剧震,当即便要反手抓回自己掷出的碎瓷片。
可哪里抓得住呢,他内力比宫远徵浑厚,瓷片比飞掷而来的暗器更快。
待到宫尚角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那片碎瓷没入了宫远徵的胸口,少年人身形单薄,又受此重击,当即呛出一口热血向后倒去。
一地铃铛碎响。
宫远徵少年心性爱美,喜欢这些精细漂亮的发饰,宫尚角也乐得打扮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发链编在辫子里,银片坠在发间,在阳光下不时晃出来闪闪发亮,灵动又漂亮。
发辫尾端则缠一只小巧清脆的银铃,随着走动一步一响,宫尚角闭着眼睛听见铃声便知是他来了。
宫尚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是了,这样巧妙的暗器,从面前急掠而过击碎瓷碗,却没伤到他分毫,非是宫远徵怀着一颗爱重维护的心所不能为。
宫尚角目眦欲裂,将他的上半身尽量撑起,让宫远徵靠在自己怀里,又迅速点住他几处胸口大穴,
“把山谷里所有的大夫都叫来!”
有多凶险他心里有数,那是照着要掷暗器者的命去的,宫远徵又根本不曾躲,全力一击正中心脉。
血仍然没有止住,宫远徵的口中和胸前都在源源不断的涌出鲜血,热血被寒风一吹,粘稠的裹在他指间手心,触目心惊的鲜艳颜色,宫尚角又悔又痛,几乎要呕出血来。
“哥,粥里有毒……”
宫远徵痛得都带了哭腔,血呛在喉咙里,呼吸时像刀割一样痛,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却用力去抓宫尚角的袖子。
只是他哪里还有力气,手指尖都因为失血泛着凉意,根本只像是轻轻的扯。
“哥,粥里,有毒…”
“哥……”
“你犯傻了是不是,”宫尚角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他这句话攥碎了,嗓音嘶哑几乎不成调,“我常年服用你亲手调配的百草萃,早就百毒不侵,怎么会中毒呢……”
不止百草萃,宫远徵给他的药从来都是亲手调配,从不假手于人。最好的药材,最真的情意,宫尚角纵横江湖看遍人心,怎会不知呢?
“哥、没事就、好,”他一句话要喘几次才能说出来,声音小的听不见,只余微弱的气声,要宫尚角凑到他嘴边去听,“是我、关心则乱……”
“不许睡!”宫尚角强忍着心痛把昏昏欲睡的人唤醒,内力输进去顶着他一口气,“等把瓷片拔出来再睡,乖。”
“哥……”
宫远徵小小声的唤他,眼睛几乎不能聚焦,只能隐约看清他的轮廓,
“哥…能不能别走……我好疼啊……”
胸口的伤很痛,心里也痛,让他根本分不出来到底哪里更痛。
宫尚角将人固定在怀里,伸手遮住他的眼睛,示意大夫动手。
遮住眼睛的刹那,他的眼泪几乎瞬间滚落进宫远徵的发间,嘴唇轻轻贴着他冷汗涔涔的额头安抚,
“不走,我当然不会走。”
宫远徵根本没什么挣扎的力气,拔出直插心脉的碎瓷片时,痛到至极了只是轻微弹动了一下身体,很快昏死过去。
这一夜必定凶险,宫尚角坐在他床边半步不敢离,扣住宫远徵手腕输送内力护着他的心脉,翻开手掌时又被他手指上的层叠伤口狠狠刺中。
角宫的侍卫轻手轻脚的走进来,
“角公子,在廊下发现了这个。”
歪歪扭扭的龙灯,比他曾经拥有的那盏丑得多。宫尚角虚虚抚摸了一下那手指上尚未愈合的伤口,轻声开口,
“拿来给我。”
金复将东西捧过来后就跪在床边请罪,宫尚角腾出一手抚摸着龙灯,语气令人无端生寒,轻声问道:
“谁叫你们放他进来的?”
今夜本就是他对上官浅的监视,那女人屡次三番要在今日出门,几乎是明晃晃的把要出去与人接应的心思写到了脸上。
他早已知会这些侍卫,见到徵公子就把他拉去哨塔上看灯,也别告诉他自己和上官浅在一起,哨塔安全,即便真有无锋刺客,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攻上去,怎么还会放他进来了。
这话说的,谁敢拦着小公子不让回家呢,谁也没有放他进来,何况宫远徵跑的太快,侍卫根本追不上他。
再说下去难逃一死,金复不敢再答,赶忙把新得的情报汇报了上去,
“主子,还有一事,宫子羽出宫门了。”
宫尚角本就心火旺盛,听见这些更是恼得恨不得这个拎不清的蠢货出去了就再也别回来,
“灯红酒绿,他不是向来如此么,不必管他。”
“不止他自己,还有云为衫姑娘。”
云为衫,
宫尚角一顿,鱼上钩了。
“派人盯着她。”
“盯着…羽公子吗?”金复迟疑的道。
“盯着云为衫。”
蠢得人头痛,宫尚角今晚没什么跟他们发脾气的力气和心思,腾出手捏了一把胀痛的额角。
心脉受创,远徵今夜性命攸关,他绝不会在这种时候离开。
“我走不开,你们按计划行事。”
“还有,封锁两宫,今晚的事谁敢透露半个字,我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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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啊,百密一疏了吧,是宫女告诉弟弟的啊
顺便再解释一把,哥不知道有毒没毒,哥还没来得及查,哥愣说没有是为了下次弟弟不会再这么不要命的救自己。
我知道ooc了但我就爱这一口,看完更新疯到现在我终于爽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们骨科赛高(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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